第七十六章 盘古
有关机器人外骨骼还有一点需要交待的地方。
其实在地球时代我们人类就有制造这种……怎么讲，工具的能力——机器人外骨骼严格意义上来说跟一辆汽车、一艘飞船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人类的万万亿亿种工具里的其中一种，当时之所以没有大规模应用，一方面是这种机器人制造起来非常麻烦而且造价高昂，用一些便宜的工具就把许多事情做了。另一方面是机器人外骨骼和人脑之间如何互动一直攻克不了，因为如果这种联结深不到一定程度造这么贵一个外骨骼就没有必要不是吗？其实在过去很多探险或者斟测的工作已经由机器人代替人类去完成了，不过最高新的机器人往往用在两个行当里：战争和宇航，在地球上过着一般生活的人很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真正意义上的高科技机器人。说起来，战争和宇航其实是一回事，前者是留在阵地上跟人打，后者是开拓新的战线，其实本身分别不大——因此上有一段时间地球上的人拼命搞宇航，其根本动机就是毁灭到来的时候我们还有下一个可以战斗的地方——换句话说，早有人看出来热核战争必定会发生，早就在给自己铺后路了。
机器人外骨骼在殖民月球的时代还没有真正地研究成功，还是那个问题，造价太高而且跟人类的互动达不到预定的指标——要么不听话，要么就是太笨，人工智能的发展其实也是一样，这里需要卡一个阈值，这个阈值在地球时代怎么都卡不住，要么就是花了一堆钱造出来一个铁疙瘩，让它走两步踮步大跳都可以，让他去完成一些复杂的工作就不行了。要么就是造出来的东西太好用，你本来用一个机器人是要让他搬重物去的，结果你会发现这个家伙一有点时间就跑去干一点不该它干的事，比如上网，画画，做十字绣一类……那个样子看着实在瘆人，人们就只好把它报废掉。在地球上有一个智力极限，就是说所有东西的智能都不能比人类高，一高一点人类就要把它灭掉，有一点苗头人都要把它灭掉——看看他们自己吧，就是我们前面说过的，所有战争表现在外的好像是物质斗争，其实根本就是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些人总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总想占点便宜，人连自己都打何况是别人呢？所以地球时代的聪明一点的动物都在装傻，比如狗子，比如虎鲸，甚至比如蚂蚁病毒，个个都在装傻——谁显出点聪明来人类就要灭掉谁的，跟人类一起生存下去真的挺难的。
也许有人会说那阿法狗呢？不是围棋比谁都厉害吗？不也没被人类灭掉还在计算吗？啧啧，你是没看出这中间的分别，阿法狗只是个下棋的，你下得再好也咬不了别人的求不是吗？给你个世界冠军又能怎样？不服你让阿法狗明天控制一辆特斯拉的系统跑出去买个新主板回来，马上就把它灭掉了……
所以机器人这个行业的进步其实就是卡一个智能的阈值，不能让它们太聪明也不能太傻，如果把机器人造得像一辆坦克那么大而这个机器人又十分聪明的话就要出问题——它哪天伸出一个手指就把人像辗蚂蚁似的摁死了不是吗？在地球时代人们没突破这一样科技，在火星战争的时候也没有，是后面打完仗以后慢慢开始大规模改造火星的时候这个科技才取得了真正的进展，火星上才有了真正诚实可靠的巨型机器外骨骼。
这种外骨骼在地球时代的很多电影里可以见到，其实有时候我们说影像呀科幻呀这些东西很能指示人类科学的前进方向，当时可能造不出来，过后造出来的时候跟那些东西相差不会太远。孙长安的这……应该怎么用这个量词，这架？这辆？还是用“这个”吧，你马上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机器人外骨骼就是孙长安的一部分，跟他的意念其实是相连的，它就像孙长安的一个伙伴，甚至还有一个名字叫“盘古”，它更像人而不像一个机器。
我们在前面讲过火星的人工智能是怎样发展的，他们其实属于卡到了智能的上限，所有火星上的智能都不会比那个电子脑更聪明——就是说，那个电子脑如果不摧毁的话会比所有火星人个体都聪明得多，而且很可能会比全部火星人的智能都高得多——别忘了它被摧毁的时候根本没长成，只是一小部分……这让人特别好奇，如果把它整个都引入到这个物质世界来会发生什么呢？惊！！！这家伙会不会凝成一个黑洞？就是说，火星人差点从人工智能这个方向上做出黑洞，因为那团电子脑表现出的恰恰就是黑洞的特性不是吗？但是没法求证了，如果火星的聚变炉修不好最好的科研人员都活不过来这个问题就将是一个永远的未解之谜……
现在的火星也没有多少像盘古这样的机器人外骨骼，因为哪怕是在火星这也是特别有钱的人才能玩得起的东西，而特别有钱的人也用不着这种外骨骼——他们忙着花钱去了又不需要干活，就是说盘古造出来的初衷就是要帮人类干活。它有二十多米高，长得跟一个人差不多，就是说有四肢和躯干，它的脑袋就是孙长安的座舱。平常的时候这家伙也可以自己走来走去，不过一般情况下它不会乱动，都会等孙长安的命令。它的指挥系统是感应的，就是说在它的身上有一个类似火星芯片感应系统的东西，这个玩意会和孙长安身上改进过的火星芯片由一些纳米机器人的无线电信号相连，当孙长安和它不远的时候这种联通就会激活，然后它就遵照孙长安的指示干活。这里要说明两人方面，第一，这种联通只在孙长安和盘古之间才可能运行，就是说整个感应系统的负荷就是一个人和一个机器之间，几个人连一个机器或者一个人连几个机器就运转不起来，会出现信号紊乱或者机器系统崩溃，这种系统可不是地球时代那种缺德商家弄出来的几天更新一次的系统，而是只装一次只和一个人连结，坏了没法修；第二，盘古的智能和孙长安的智能是互通的，这有点像过去养狗，什么人就会养出一条什么狗，百发百中，贱人养出来的狗也特别贱，所以不要一听有人打狗你就急得直叫唤，狗又不会说话怎么为自己证对错，得先看看这狗是谁养的不是吗？如果它的主人就特别贱你连它主人揍一顿都没毛病打个狗怎么了？如果就是欺负人家狗子不会说话，那谁打狗你再打谁也不晚，我们早就说了人类有个天性就是手欠，看着有弱势的东西他路过就要欺负人家，这种人是人类里的败类，你打他一点毛病都没有，人们都会给你鼓掌——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先过过脑子观察一下，不要没来由地就叫唤，狗子都不会没来由地就叫唤。
换句话说，盘古也是有意识的，不过这个意识得和孙长安连起来的时候才完整，火星的科技在人工智能方面就到达了这个级别，能把人的命令以电子信号传输给机器，让机器去完成人类完成不了的工作。比如一亩玉米地，如果是孙长安自己去掰玉米棒子，把皮剥掉苞米收起来，秸杆都砍倒堆起来拿到火星的焚化室里烧成肥，这一套工作他再熟练一天也干不完，但是盘古半个小时就干完了，只要在前面加装一个玉米棒子和杆子的分离器就可以。火星上的农业大规模的作业全是机器完成的，不过不是盘古这种高级机器人，只不过没有这么大的机器人很多事没法做。比如耙地的拖拉机覆带坏了，过去就只能报政府派大型飞船过来吊起来修，现在盘古一个人就能把活干了——火星的拖拉机造得有天大，个个都有几十层楼那么高，不然它的动力和重量就不够把地耙到想要的那个程度，所以修起来费劲死了——盘古就行。几百吨重的覆带它一把就拎起来了，能使用各种重型工具，人的话……开吊车吧，吊车都吊不起小百吨重的千斤顶，盘古一把就抱起来了，抱起来还能飞奔呢……所以这个家伙非常厉害，但是这么厉害的机器听一个小小小小的人的指挥也很奇怪，按理说人类就不应该具有这么强的力量——人是那种，有了核弹就打核弹，有了星灵波就打星灵波，永远不吃教训，但是盘古是真能和孙长安处得特别愉快。
我们说“处”，就是说当他俩的芯片互相感应的时候孙长安就相当于盘古的意识，这……有点像孙长安就是盘古的客观意识，而盘古自己也有它自己的意识，但这种意识一般不表现出来——就像盘古是一个物质态和一些意识态的纠缠体，而孙长安是他的客观意识，他俩相处得非常好就相当于……有点恐怖，就相当于陈谈和章天河、丽娜那种意识觉醒，这个人和他本身的意识已经完全和平相处了，特别有自知之明。明白这个意思吗？如果把盘古比作一个人，那么盘古就像陈谈和章天河一样有一个非常独立而且坚硬的意识形态，对个人来说这个意识形态就是梦里那个清醒的他，对盘古来说这个意识形态就是孙长安。没想到吧，其实机器也有意识，意识这种东西不但是先天的，也在于后天慢慢滋养，盘古被造出来的时候系统里就有意识，然后又和孙长安的意识相连慢慢滋养，所以按道理说它现在跟一个人的智能差不多——当然，得孙长安和它连起来。如果星灵波打来的时候孙长安不在盘古附近没有和它相连，那么按理说盘古的意识也会像正常人一样被星灵波打散，不过当时盘古就在孙长安外室，和他是连在一起的，因此上星灵波也没打得动它，只是让它down机了几个钟头，孙长安醒来它就醒来了，孙长安放出飞行机器人去探测外面的情况时它就在旁边看着，等孙长安要出去救人的时候是乘着盘古出去的——火星上没多少这种机器人，但大部分也在这一波里被打得不能用了，盘古还能用，这不得不说也是个挺稀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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